黄櫱禅师
黄檗(?- 855年),别名黄櫱、黄檗希运,号称黄櫱禅师,是唐代靖州鹫峰(今江西省宜丰县黄檗山)大乘佛教高僧。[1]
唐武宗会昌年间,当朝宰相裴休在并州钟陵县(今江西省进贤县钟陵乡)两次记载黄櫱禅师的语录,收录在《钟陵绿》(钟陵录)、《宛陵绿》(宛陵录)。后人整编进《传心法要》。
黄櫱禅师为宣城敬亭山广教寺之肇基者,史书记载,广教寺之肇基者,为晚唐之断际禅师希运,禅师系曹溪六祖之谪孙,初居高安黄蘖山,故又称黄蘖禅师。唐大中二年(848),裴休知宣州,迎断际禅师来宣,驻锡城内开元寺,第二年创建广教寺。[2]
【生平概况】
《佛祖历代通载》:黄檗希运禅师,姿貌丰硕,游方晚趍江西参马祖。值祖归寂。乃见百丈,问马祖平日机缘。丈举再参马祖挂拂话。师于言下大悟。曰:他日嗣马祖去。师曰:不然。今日因师举得见马祖大机之用。若嗣马祖丧我儿孙。丈曰:如是如是。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乃堪传受。师自是混迹于众。后于豫章遇观察使裴休。道缘契合,遂出世说法。尝示众曰:汝等诸人欲何所求?遂以捧趁去。而众不散。因谓之曰:汝曹尽是噇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便去。不可只图热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汉。便从顶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养他。可中总似你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汝等既称行脚。亦须着些精神,还知道大唐国里无禅师?时有僧出云:只如诸方尊宿聚徒阐化。又作么生。师曰:不道无禅,只是无师!岂不见马大师座下出八十四人坐大道场。得大师正眼者。止三两人而已。归宗和上是其一也。出家人须知有从上来事分。且如四祖下牛头融大师。横说竖说犹不知向上关捩子。有此限脑方辨得邪正宗党。且当人事宜不能体会得。但知学语言念向肚皮里安着。到处称我会禅。还替得汝生死么?轻忽老宿入地狱如箭。我才见入门来。便识得你了也。还知么急须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过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总被俗人算将去在。宜自看远近。是阿谁分上事。若会即便会。不会即散去。大中三年终于黄檗,敕谥断际禅师。
【悟道过程】
黄檗在洪州高安县鸶峰山建寺弘法,并改其名为黄檗山,往来学众云集。会昌二年(842年)裴休在钟陵(今江西),迎请黄檗禅师上山,安置在龙兴寺,旦夕问道,并随录日常对话成集,为《钟陵绿》。大中二年(848年)裴休移镇宛陵(今安徽宣城县),又请黄檗至开元寺,随时问道,并记绿为《宛陵绿》,即是现行的《传心法要》。大中四年(850),圆寂于宛陵开元寺,赐谥号“断际禅师”。塔号“广业”。有《语录》、《传心法要》问世。他的法嗣有临济义玄、睦州陈道明等十二人,以义玄为最。
黄檗希运禅师开创了临济宗禅风。临济宗风最为强劲,其禅法特色,影响久远,成为中国禅宗中波及面最大、渗透力最强的宗派。 先游天台,后至上都(西安),行乞时,遇一老妪,问答之间,希运“玄门顿而荡豁”。老妪介绍他至江西参马祖道一。至南昌道一已逝,乃瞻礼祖塔,遇百丈怀海于塔旁,乃参之。从此,投于怀海门下。据《古尊宿语录》卷二载,希运曾向怀海请教道一平日的机缘,怀海向他说起“竖拂”被喝、三日耳聋的一段公案:我再参马大师侍立次,大师顾绳床角拂子。我问即此用,离此用。大师云:“汝他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我取拂子竖起。大师云:“即此用,离此用。”我挂拂子旧处,被大师震威一喝,我直得三日耳聋。其时,希运闻是语不觉吐舌。怀海说: “子已后莫承嗣马大师去否?”运云:“不然。今日因师举,得见马祖大机大用。且不识马祖,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海云:“见与师齐减师半德,子甚有超师之作。”希运见地高拔时辈,颇受百丈怀海的赏识。《景德传灯录》载有师徒二人初次见面的一段话:问曰:“从上宗乘如何指示?”百丈良久。师云:“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百丈云:“将谓汝是个人。”乃起入方丈。师随后入云:“某甲特来。”百丈云:“若尔,则他后不得孤负吾。”
可以看出,怀海起初对希运不甚了解,持保留态度,后见希运见解超迈,便寄予厚望。从日后百丈怀海对希运的评价便可看出这一点:
百丈一日问师:“什么处去来?”曰:“大雄山下采菌子来。”百丈曰:“还见大虫么?”师便作虎声。百丈拈斧作斫势,师即打百丈一掴。百丈吟吟大笑便归。上堂谓众曰:“大雄山上有一大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汉今日亲遭一口。”
希运于怀海处悟得道一大机大用,并得印可。后来希运回到黄檗山,“四方学徒,望山而趣,睹相而悟,往来海众常千余人。”会昌二年(842),希运被当时任钟陵(今江西进贤县)廉镇的裴休迎请至钟陵龙兴寺,躲过了会昌法难。大中二年(848)裴休移镇宛陵(今安徽宣城县),又迎请希运至开元寺,朝夕参扣,并记录其开示法语,辑为《黄檗希运禅师传心法要》和《宛陵录》。这是我们今天研究黄檗希运及早期临济思想的重要史料。裴休曾有诗赠希运:
自从大师传心印,额有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华结胜因。拟欲师事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
希运云:
心如大海无边际,口吐红莲养病身。自有一双无事手,不曾只揖等闲人。
于此可见希运见地风骨。希运在黄檗山开张门户,说法接人,四方学徒,海众奔凑,“自尔黄檗门风盛于江表。”大中年间,希运示化,谥号“断际禅师”。
【禅学】
唯说一心。千说万说只教人莫错用。“一心”,分别即魔,忘机即佛。今本州黄檗山上万福寺,有赵朴初会长写的对联:“万劫婆心,原来佛法无多子;福田种智,重见圆珠七尺身。”这是对禅师禅风的高度概括。黄檗婆心切,以打、骂、喝交加,截断学人情解,独树洪州禅风,经久不衰,具有独特的魅力和吸引力,特别是在日本,黄檗宗多次在万福寺举行会议,并成立中日临济黄檗协会,为当今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架起了一座桥梁。黄檗禅师的功绩在佛教史上永远是熠熠生辉的。
希运的禅学思想主要是继承马祖道一“即心即佛”的思想,而力倡“心即是佛”。他说:诸佛与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差。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惟此一心即是佛,佛与众生更无差异。
自惠能起,“即心即佛”说便为天下学禅者普遍接受,成为人所共知的事实。从达摩来东土传法,即倡导要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将心等同于佛,这是禅宗的一贯主张。希运说:“达摩大师到中国,唯说一心,唯传一法,以佛传佛,不说余佛,以法传法,不说余法。”但许多学禅者,舍本逐末,妄求佛法,希运批评说:“如今学道人,不悟此心体,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众生着相外求,“求之转失,使佛觅佛,将心捉心,穷劫尽形,终不可得。不知息念忘虑,佛自现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众生。为众生时,此心不灭,为诸佛时,此心不添,乃至六度万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缘即施,缘息即寂。”即心是佛,心外无佛。希运极力反对“向外求佛”,力戒对佛法的见闻知解,他说:“古人心利,才闻一言,便乃绝学,所以唤作绝学无为道人。今时人只欲得多知多解,广求文义,唤作修行,不知多知多解,翻成雍塞。”追求知解,不仅不能悟彻佛法,反而成为悟道之障缘。因为“此本源清净心,常自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认见闻觉知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如此,则导致“求知见者如毛,悟道者如角。”希运认为,求知解是使人与道相隔绝的主要原因,所谓“只怕一念有,即与道隔矣。”世人妄以世智辩聪来知解佛理,不曾想,佛之真谛恰恰被淹没于知解见闻之中。所以希运说:“我此禅宗,从上相承以来,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即使有时教人“学道”,也只是一种“接引之词”。道不属修,佛不可觅,情存学解,便成迷道。希运继承道一、怀海之说,视一切语言文字、分辨知解为障道之缘,“所以佛出世来,热除粪器,蠲除戏论之粪,只教你除却从来学心见心。”并告诫随其学法的裴休说:“若形纸墨,何有吾宗!”
既然“即心是佛”,那么应如何来体认这颗心?如何来见道呢?希运提出了“无心是道”的主张,他认为“即心是佛,无心是道。但无生心动念、有无长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体净明,犹如虚空,具足一切功德,不假修添,所以,“举心动念,即乖法体”,在此意义上,马祖道一从否定的角度提出了“非心非佛”说,而希运在这里则以“无心”来取代。道一在否定之后提出了“平常心是道”说,而希运则不再另立“平常心”,直接指出“无心是道”,这就指出了修行实践中的途径和方法。希运说:“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如大日轮升于虚空,遍照十方更无障碍。”希运以“无心”为纲要,反复强调“无念”、“无求”,以证佛果,这又回归于《坛经》提倡的“以无念为宗”的法门。“万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因此,不可将心更求于心。若以心求心,以佛求佛,无异于头上安头,角上安角,所以希运认为“不如当下无心,便是本法,”“唯直下顿了自心本来是佛,无一法可得,无一行可修,此是无上道,此是真如佛”。无心可用,无道可修,学道者“但能无心,便是究竟。学道人若不直下无心,累劫修行终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脱。”希运认为,悟道无须通过外在的修习工夫,而只是人与道之间的“默契”。他说:“学道人直下无心,默契而已。”这便是无为法门,能悟得此法门者,被称为“无心道人”、“无为道人”。希运十分推崇达到这一境界的“自在人”,他说:
供养十方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何故?无心者,无一切心也。如如之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1]
希运特别强调在实际生活中“无心”的运用,他说“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终日行,未曾踏着一片地。与么时,无人我等相,终日不离一切事,不被诸境惑,方名自在人。”认为只要在一切时中行住坐卧,但学无心,不起分别,不着一相一物,亦无依倚,亦无住着,方名解脱。他说:“学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总不用学。唯学无求无着,无求即心不生,无着即心不灭,不生不灭即是佛。”[3]
希运将“即心是佛”与“无心是道”结合起来构成其完整的禅学思想,这一思想直接贯彻了早期禅学《楞伽经》中的如来藏思想,即认为佛性“人皆有之,蠢动含灵与诸佛菩萨,一体不异。”圆满具足,更无所欠,大道平等,含生同一真性,但要识此本性,还须直下无心。如来藏思想与无心学说的结合,便是希运的“空如来藏”说。他说:“从前所有一切解处,尽须并却令空,更无分别,即是空如来藏。”“道场者,只是不起诸见,悟法本空,唤作空如来藏。”希运这一“空如来藏”说的提出,不仅使他的禅不致落于虚空,而保持自然直下任用的风格,而且也避免堕入“断灭空”的境地。他主张“心境双忘”,而以“忘心”为根本。“忘境犹易,忘心至难”,而“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这是希运“空如来藏”的核心内容。在这一思想中,希运特别发挥了“灵性不灭”和“本无所有”的观念。他曾指导凡人临终前的观法: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真心无相,不去不来。生时性亦不来,死时性亦不去,湛然圆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顿了,不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
心之本体,觉性灵明,是永恒的本真,其余四大、五蕴、三界六道,皆为其起心动念之产物,故虚幻不实。正是在强调空无一切的情况下,希运讲了只有在惠昕以后的《坛经》中才出现的一些言论。如惠能在大庾岭上对追赶他的惠明说:“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还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时面目来!”惠明于言下顿悟,礼拜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又如将惠能之得法偈记为“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这都表明希运禅学思想的创新和发展,并未一味地简单承袭道一、怀海的禅法。《宛陵录》中记载了希运关于禅的意境的描述:语默动静,一切声色尽是佛事,何处觅佛?不可更头上安头,嘴上加嘴。但莫生异也。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总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是汝自己,何处有许多般。心外无法,满目青山,虚空世界,皎皎地无丝发许与汝作见解。一切声色尽是佛事,若学道者不即不离,不住不着,纵横自在,那么,行住坐卧,语默动静,皆为道场。
【禅师宗风】
临济宗风峻烈,希运于此亦开启良多。他见地高拔时辈,自恃甚高,傲岸独立,雄视天下禅师,曾言:“大唐国内无禅师”,语惊四海。仰山慧寂曾评其禅法为“黄檗有陷虎之机”,因为希运之禅特别强调上乘根基的顿悟,他的禅门并不向中下根机者开启。他常对门下说:“若会即便会,若不会即散去。”有人问“如何是西来意”时,“师便打,自余施设,皆被上机,中下之流莫窥涯矣。”在接化学人方面,他完全承接由马祖发端的喝、打等手段。上堂示众云:“汝等诸人,……尽是吃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不可只图热闹也。”临济禅创立者义玄当年更衣游方,首参希运。《景德传灯录》中记载义玄在希运处得法的经过:
初在黄檗,随众参侍。时堂中第一座勉令问话,师乃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黄檗便打。如是三问,三遭打。在此机锋棒喝间,希运已将心法传与义玄,并预示义玄将来必为禅门领袖,他对义玄云:“吾宗到汝,大兴于世。”又云:“子将但去,已后坐断天下人舌头在。”日后的义玄开创临济禅完全继承了希运的门风。《临济录》载: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便打。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亦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亦喝。僧拟议,师便打。
真正是风雷激荡,棒喝交施。义玄亦自述说:“我在黄檗处,三度发问,三度被打。”临济宗卷舒擒纵、杀活自在的宗风是与希运分不开的。
希运是由洪州禅向临济禅发展过渡的关键人物,他承接了马祖道一的法统,据《仰山慧寂禅师语录》载,沩山曾问仰山云:“马祖出入十四人善知识,几人得大机,几人得大用?”仰山答曰:“百丈得大机,黄檗得大用,余者尽是唱导之师。”希运在中国禅宗史上的地位不仅在于他是洪州禅的继承者,更重要的是他的禅法直接影响了临济禅的形成,是临济法门的先驱。《人天眼目》卷一载,日后义玄初至河北住院,便公开宣称:“我欲于此建立黄檗宗旨。”希运这一承前启后的历史影响奠定了他在禅学史上的地位。
裴休曾师事希运多年,他在《传心法要》序中,曾对希运的禅法作过总结性的评价:独佩最上乘,离文字之印,唯传一心,更无别法,心体亦空,万缘俱寂。如大日轮升虚空中,光明照耀,净无纤埃。证之者无新旧、无浅深;说之者不立义解,不立宗主,不开户牖。直下便是,运念即乖,然后为本佛。故其言简,其理直,其道峻,其行孤。可谓相濡以沫之论断。
【相关开示】
七言诗 《黄櫱禅师诗》是唐武宗会昌二年(842年),大乘佛教高僧黄檗口述[3] ,当朝宰相裴休记录成书的一部推测国运的谶语诗作,收录在《钟陵绿》(钟陵录)。现仅存明末至共和国的稿件部分,前大段推测国运,最后两句是结语。
明末 日月落时江海闭,
青猿相遇判兴亡。
八牛运向滇黔尽,
清朝 二九丹成金谷藏。
黑虎当头运际康,
四方戡定静垂裳。
唐代黄蘖禅师谶语
唐代黄蘖禅师谶语
唐虞以后无斯盛,
五五还兼六六长。
有一真人出雍州,
鹡鸰原上使人愁。
须知深刻非常法,
白虎嗟逢岁一周。
乾卦占来景运隆,
一般六甲祖孙同。
外攘初度筹边策,
内禅无惭太古风。
赤龙受庆事堪嘉,
那怕莲池闻白花。
二十五弦弹易尽,
龙来龙去不逢蛇。
白蛇当道漫腾光,
宵旰勤劳一世忙。
不幸英雄来海上,
望洋从此叹洋洋。
亥豕无讹二卦开,
三三两两总堪哀。
东南万里红巾扰,
西北千群白帽来。
同心佐治运中兴,
南北烽烟一扫平。
一纪刚周阳一复,
寒冰空自惕兢兢。
光芒闪闪见灾星,
统绪旁延信有凭。
民国 秦晋一家仍鼎足,
黄猿运兀力难胜。
用武时当白虎年,
四方各自起烽烟。
九州又见三分定,
七载仍留一线延。
红鸡啼后鬼生愁,
宝位纷争半壁休。
幸有金鳌能戴主,
旗分八面下秦州。
共和国时期 中兴事业付麟儿,
豕后牛前耀德仪。
继统偏安三十六,
坐看境外血如泥。
赤鼠时同运不同,
中原好景不为功。
西方再见南军至
刚到金蛇运已终。
结语 日月推迁似转轮,
嗟予出世更无因。
老僧从此休饶舌,
后事还须问后人。
散文 《传心法要·宛陵录》
裴相公问师曰。山中四五百人。几人得和尚法。师云。得者莫测其数。何故。道在心悟。岂在言说。言说只是化童蒙耳
问如何是佛。师云。即心是佛。无心是道。但无生心动念有无长短彼我能所等心。心本是佛。佛本是心。心如虚空。所以云。佛真法身犹若虚空。不用别求。有求皆苦。设使恒沙劫行六度万行得佛菩提。亦非究竟。何以故。为属因缘造作故。因缘若尽还归无常。所以云。报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但识自心。无我无人本来是佛
问圣人无心即是佛。凡夫无心莫沈空寂否。师云。法无凡圣亦无沉寂。法本不有。莫作无见。法本不无。莫作有见。有之与无尽是情见。犹如幻翳。所以云。见闻如幻翳。知觉乃众生。祖师门中只论息机忘见。所以忘机则佛道隆。分别则魔军炽
问心既本来是佛。还修六度万行否。师云。悟在于心。非关六度万行。六度万行尽是化门接物度生边事。设使菩提真如实际解脱法身。直至十地四果圣位。尽是度门。非关佛心。心即是佛。所以一切诸度门中佛心第一。但无生死烦恼等心。即不用菩提等法。所以道。佛说一切法。度我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从佛至祖。并不论别事。唯论一心。亦云一乘。所以十方谛求更无余乘。此众无枝叶。唯有诸贞实。所以此意难信。达摩来此土。至梁魏二国。秖有可大师一人。密信自心。言下便会。即心是佛。身心俱无。是名大道。大道本来平等。所以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心性不异。即性即心。心不异性。名之为祖。所以云。认得心性时。可说不思议
问佛度众生否。师云。实无众生如来度者。我尚不可得。非我何可得。佛与众生皆不可得。云现有三十二相及度众生。何得言无。师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佛与众生尽是汝作妄见。只为不识本心。谩作见解。才作佛见便被佛障。作众生见被众生障。作凡作圣作净作秽等见。尽成其障。障汝心故总成轮转。犹如猕猴放一捉一无有歇期。一等是学。直须无学。无凡无圣。无净无垢。无大无小。无漏无为。如是一心中。方便勤庄严。听汝学得三乘十二分教。一切见解总须舍却。所以除去所有。唯置一床寝疾而卧。秖是不起诸见。无一法可得。不被法障。透脱三界凡圣境域。始得名为出世佛。所以云。稽首如空无所依出过外道。心既不异。法亦不异。心既无为法亦无为。万法尽由心变。所以我心空故诸法空。千品万类悉皆同。尽十方空界同一心体。心本不异法亦不异。秖为汝见解不同。所以差别。譬如诸天共宝器食随其福德饭色有异。十方诸佛实无少法可得。名为阿耨菩提。秖是一心实无异相。亦无光彩。亦无胜负。无胜故无佛相。无负故无众生相。云心既无相。岂得全无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化度众生耶。师云。三十二相属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八十种好属色。若以色见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问佛性与众生性。为同为别。师云。性无同异。若约三乘教。即说有佛性有众生性。遂有三乘因果。即有同异。若约佛乘及祖师相传。即不说如是事。唯有一心。非同非异。非因非果。所以云唯此一乘道。无二亦无三。除佛方便说
问。无边身菩萨。为什么不见如来顶相。师云。实无可见。何以故。无边身菩萨便是如来。不应更见。秖教尔不作佛见不落佛边。不作众生见不落众生边。不作有见不落有边。不作无见不落无边。不作凡见不落凡边。不作圣见不落圣边。但无诸见即是无边身。若有见处即名外道。外道者乐于诸见。菩萨于诸见而不动。如来者即诸法如义。所以云。弥弥亦如也。众圣贤亦如也。如即无生。如即无灭。如即无见。如即无闻。如来顶即是圆见。亦无圆见故不落圆边。所以佛身无为不堕诸数。权以虚空为喻。圆同太虚无欠无余。等间无事莫强辩他境。辩着便成识。所以云。圆成沈识海。流转若飘蓬。秖道我知也学得也契悟也解脱也有道理也。强处即如意。弱处即不如意。似者个见解有什么用处。我向汝道。等闲无事莫谩用心。不用求真。唯须息见。所以内见外见俱错。佛道魔道俱恶。所以文殊暂起二见。贬向二铁围山。文殊即实智。普贤即权智。权实相对治究竟亦无权实。唯是一心。心且不佛不众生无有异见。才有佛见便作众生见。有见无见常见断见。便成二铁围山。被见障故。祖师直指一切众生本心。本体本来是佛。不假修成。不属渐次。不是明暗。不是明故无明。不是暗故无暗。所以无无明亦无无明尽。入我此宗门。切须在意如此。见得名之为法。见法故名之为佛。佛法俱无。名之为僧。唤作无为僧。亦名一体三宝。夫求法者。不着佛求。不着法求。不着众求。应无所求。不着佛求故无佛。不着法求故无法。不着众求故无僧
问。和尚见今说法。何得言无僧亦无法。师云。汝若见有法可说。即是以音声求我。若见有我即是处所。法亦无法。法即是心。所以祖师云。付此心法时。法法何曾法。无法无本心。始解心心法。实无一法可得名坐道场。道场者秖是不起诸见。悟法本空。唤作空如来藏。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若得此中意。逍遥何所论
问。本来无一物。无物便是否。师云。无亦不是。菩提无是处。亦无无知解
问。何者是佛。师云。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异。故云即心是佛。若离于心别更无佛。云若自心是佛。祖师西来如何传授。师云。祖师西来唯传心佛。直指汝等心本来是佛。心心不异故名为祖。若直下见此意。即顿超三乘一切诸位。本来是佛不假修成。云若如此。十方诸佛出世说于何法。师云。十方诸佛出世。秖共说一心法。所以佛密付与摩诃大迦叶。此一心法体。尽虚空遍法界。名为诸佛理论。这个法岂是汝于言句上解得他。亦不是于一机一境上见得他。此意唯是默契得。这一门名为无为法门。若欲会得但知无心。忽悟即得。若用心拟学取。即转远去。若无岐路心一切取舍心。心如木石。始有学道分。云如今现有种种妄念。何以言无。师云。妄本无体。即是汝心所起。汝若识心是佛。心本无妄。那得起心更认于妄。汝若不生心动念。自然无妄。所以云。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云今正妄念起时。佛在何处。师云。汝今觉妄起时。觉正是佛。可中若无妄念佛亦无。何故如此。为汝起心作佛见。便谓有佛可成。作众生见。便谓有众生可度。起心动念总是汝见处。若无一切见。佛有何处所。如文殊才起佛见便贬向二铁围山。云今正悟时。佛在何处。师云。问从何来。觉从何起。语默动静一切声色。尽是佛事。何处觅佛。不可更头上安头嘴上加嘴。但莫生异见。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总不出汝心。三千世界都来是汝个自己。何处有许多般。心外无法满目青山。虚空世界皎皎地。无丝发许与汝作见解。所以一切声色是佛之慧目。法不孤起仗境方生。为物之故有其多智。终日说何曾说。终日闻何曾闻。所以释迦四十九年说。未尝说着一字。云若如此。何处是菩提。师云。菩提无是处。佛亦不得菩提。众生亦不失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求。一切众生即菩提相。云如何发菩提心。师云。菩提无所得。尔今但发无所得心。决定不得一法。即菩提心。菩提无住处。是故无有得者。故云。我于然灯佛所无有少法可得。佛即与我授记。明知一切众生本是菩提。不应更得菩提。尔今闻发菩提心。将谓一个心学取佛去。唯拟作佛。任尔三秖劫修。亦秖得个报化佛。与尔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故云。外求有相佛。与汝不相似
问。本既是佛。那得更无四生六道种种形貌不同。师云。诸佛体圆更无增减。流入六道处处皆圆。万类之中个个是佛。譬如一团水银分散诸处。颗颗皆圆。若不分时秖是一块。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种种形貌喻如屋舍。舍驴屋入人屋。舍人身至天身。乃至声闻缘觉菩萨佛屋。皆是汝取舍处。所以有别本源之性。何得有别
问。诸佛如何行大慈悲。为众生说法。师云。佛慈悲者无缘。故名大慈悲。慈者不见有佛可成。悲者不见有众生可度。其所说法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譬如幻士为幻人说法。这个法若为道我从善知识言下领得。会也悟也这个慈悲。若为汝起心动念学得他见解。不是自悟本心。究竟无益
问。何者是精进。师云。身心不起。是名第一牢强精进。才起心向外求者。名为歌利王爱游猎去。心不外游。即是忍辱仙人身心俱无。即是佛道
问。若无心行此道得否。师云。无心便是行此道。更说什么得与不得。且如瞥起一念便是境。若无一念便是境忘心自灭。无复可追寻
问。如何是出三界。师云。善恶都莫思量。当处便出三界。如来出世为破三有。若无一切心。三界亦非有。如一微尘破为百分。九十九分是无。一分是有。摩诃衍不能胜出。百分俱无。摩诃衍始能胜出
上堂云。即心是佛。上至诸佛。下至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同一心体。所以达摩从西天来。唯传一心法。直指一切众生本来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识取自心见自本性。更莫别求。云何识自心。即如今言语者正是汝心。若不言语又不作用心体。如虚空相似。无有相貌亦无方所。亦不一向是无有而不可见。故祖师云。真性心地藏。无头亦无尾。应缘而化物。方便呼为智若不应缘之时。不可言其有无。正应之时。亦无踪迹。既知如此。如今但向无中栖泊。即是行诸佛路。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众生轮回生死者。意缘走作心。于六道不停。致使受种种苦。净名云。难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种法制御其心。然后调伏。所以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故知一切诸法皆由心造。乃至人天地狱六道修罗。尽由心造。如今但学无心顿息诸缘。莫生妄想分别。无人无我。无贪嗔无憎爱无胜负。但除却如许多种妄想。性自本来清净。即是修行菩提法佛等。若不会此意。纵尔广学勤苦修行。木食草衣。不识自心皆名邪行。尽作天魔外道水陆诸神。如此修行。当复何益。志公云。本体是自心作。那得文字中求。如今但识自心。息却思惟。妄想尘劳自然不生。净名云。唯置一床寝疾而卧。心不起也。如今卧疾。攀缘都息。妄想歇灭。即是菩提。如今若心里纷纷不定。任尔学到三乘四果十地诸位。合杀秖向凡圣中坐。诸行尽归无常。势力皆有尽期。犹如箭射于空。力尽还堕。却归生死轮回。如斯修行不解佛意。虚受辛苦。岂非大错。志公云。未逢出世明师。枉服大乘法药。如今但一切时中行住坐卧但学无心。亦无分别亦无依倚。亦无住着。终日任运腾腾。如痴人相似。世人尽不识尔。尔亦不用教人识不识。心如顽石头都无缝罅。一切法透汝心不入。兀然无着。如此始有少分相应。透得三界境过名为佛出世。不漏心相名为无漏智。不作人天业。不作地狱业。不起一切心。诸缘尽不生。即此身心是自由人。不是一向不生。秖是随意而生。经云。菩萨有意生身是也。忽若未会无心。着相而作者。皆属魔业。乃至作净土佛事。并皆成业。乃名佛障。障汝心故。被因果管束。去住无自由分。所以菩提等法。本不是有。如来所说。皆是化人犹如黄叶为金权止小儿啼。故实无有法名阿耨菩提。如今既会此意。何用区区。但随缘消旧业。更莫造新殃。心里明明。所以旧时见解总须舍却。净名云。除去所有。法华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粪。秖是除去心中作见解处。又云。蠲除戏论之粪。所以如来藏本自空寂并不停留一法。故经云。诸佛国土亦复皆空。若言佛道是修学而得。如此见解全无交涉。或作一机一境扬眉动目。秖对相当便道契会也。得证悟禅理也。忽逢一人。不解便道。都无所知对他。若得道理。心中便欢喜。若被他折伏不如他。便即心怀惆怅。如此心意学禅。有何交涉。任汝会得少许道理。即得个心所法。禅道总没交涉。所以达摩面壁。都不令人有见处。故云妄机是佛道。分别是魔境。此性纵汝迷时亦不失。悟时亦不得。天真自性本无迷悟。尽十方虚空界元来是我一心体。纵汝动用造作。岂离虚空。虚空本来无大无小。无漏无为。无迷无悟。了了见无一物。亦无人亦无佛。绝纤毫的量是无依倚无糊缀。一道清流是自性。无生法忍何有拟议。真佛无口不解说法。真听无耳其谁闻乎。珍重
师一日上堂。开示大众云
预前若打不彻。猎月三十夜到来。管取尔热乱。有般外道才见人说做工夫。他便冷笑。犹有遮个在。我且问尔。忽然临命终时。尔将何抵敌生死。尔且思量看。却有个道理。那得天生弥勒自然释迦。有一般闲神野鬼。才见人有些少病。便与他人说。尔只放下着。及至他有病。又却理会不下。手忙脚乱。争柰尔肉如利刀碎割做。主宰不得。万般事须是闲时办得下。忙时得用。多少省力。休待临渴掘井。做手脚不办。遮场狼藉。如何回避前路黑暗。信采胡钻乱撞。苦哉苦哉。平日只学口头三昧。说禅说道。喝佛骂祖。到遮里都用不着。平日只管瞒人。争知道今日自瞒了也。阿鼻地狱中决定放尔不得。而今末法将沈。全仗有力量。兄弟家。负荷续佛慧命莫令断绝。今时才有一个半个行脚。只去观山观景。不知光阴能有几何。一息不回便是来生。未知什么头面。呜呼。劝尔兄弟家。趁色力康健时。讨取个分晓处。不被人瞒底一段大事。遮些关棙子。甚是容易。自是尔不肯去下。死志做工夫。只管道难了又难好。教尔知那得树上自生底木杓。尔也须自去做个转变始得。若是个丈夫汉。看个公案。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但去二六时中看个无字。昼参夜参行住坐卧。着衣吃饭处。阿屎放尿处。心心相顾。猛着精彩。守个无字。日久月深打成一片。忽然心花顿发。悟佛祖之机。便不被天下老和尚舌头瞒。便会开大口。达摩西来无风起浪。世尊拈花一场败缺。到这里说什么阎罗老子千圣尚不柰尔何。不信道。直有遮般奇特。为甚如此。事怕有心人
颂曰。尘劳回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是一翻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
公案 【黄檗童酒】
禅宗公案名。噇,吃之意。乃唐代黄檗希运禅师呵斥拘泥语言文字之行者,仅尝得释迦、达磨之残渣;有如仅尝得酒糟味,而不知真正酒味。碧岩录第十一则(大四八·一五一中):“黄檗示众云:‘汝等诸人,尽是噇酒糟汉,恁么行脚,何处有今日?还知大唐国里无禅师么?’时有僧出云:‘只如诸方匡徒领众,又作么生?’檗云:‘不道无禅,只是无师。’”黄檗嘅叹大唐国虽广,却无真正能说禅化导行者之师家;盖黄檗此语系为喝破彼等拘泥于语言文字、行脚参访而无所得者之迷执,促其经由身证体验,以开拓本具之佛性。又本则公案名称,各书记载略异,另有题为黄檗酒糟汉、黄檗噇糟、黄檗噇酒槽。[从容录第五十三则、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二十六]
【黄檗择菜】
(杂语)公案名。以不视择菜为外境,取入自己之心性为问答者。会元四曰:“黄檗希运禅师,在南泉普请择菜次,泉问什么处去。曰:择菜去。泉曰:将什么择?师竖起刀。泉曰:只解作宾,不解作主。师以刀点三下。泉曰:大家择菜去。”是就择菜,而示应不昧却平常之佛性者也。应看取黄檗之刀竖起。
【黄檗吐舌《禅苑瑶林注》】
(《会元》三)百丈
大智再参马祖,祖见来,竖起拂子。
丈云:“只触此用,离此用。”
祖以拂子挂旧处。良久,云:“汝以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
丈亦竖起拂子,
祖云:“只触此用,离此用。”
丈亦挂旧处,
祖便振威一喝。
丈大悟,直得三日耳聋。
后黄檗来参,举此遂,闻吐舌。
【黄檗礼佛】
(杂语)公案名。黄檗宛陵录曰:“大中帝为沙弥,师于佛殿上礼佛。沙弥云:不着佛求,不着法求,不着众求,长老礼拜当何所求?师云:不着佛求,不着法求,不着众求,常礼如斯。沙弥云:用礼何为?师便掌。沙弥云:太粗生。师云:者里是什么所在,说粗说细。随后又掌。沙弥便走。”是盖唐大中帝宣宗见黄檗形相,未达其心髓,徒说粗说细。遂遇黄檗之痛掌也。
【黄檗首倡参公案】
黄檗希运禅师首先提出参看“公案”的方法作为参禅的入门。
《传心法要》:“若是丈夫汉,须看个公案。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但去二六时中,看个无字,昼参夜参,行住坐卧,着衣吃饭处,屙屎放尿处,心心相顾,猛着精采,守个无字。日久月深,打成一片,忽然心花顿发,悟佛祖之机,便不被天下老和尚舌头瞒。便会开大口,达磨西来,无风起浪。世尊拈花,一场败缺。到这里说甚阎罗老子,千圣尚不奈尔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