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南北的爱情 那是一条幽长昏暗的弄堂。抬头,满天五颜六色的衣服招摇着,风一动,便群魔乱舞。我不喜欢这上海,自然也不喜欢这弄堂。至于,这弄堂里故作仪态万千的胖女人,每每挤眉弄眼,说三道四时,我心中那种世态炎凉的感慨就蓄势待发。 道丽住在弄堂南,她是那些包租婆们嫉妒的对象。我住在弄堂北,窗户和她的窗户成对角线。偶尔,我可以透过窗户看见她的半个身子倚在窗柩化妆,很欣赏的感觉。还有就是我可以看见她在我眼底穿过,却从来没有叫住她。 日子无聊了,时间打发的就越容易。转眼冬天了。上海不冷,这是唯一不让我抱怨的好处。突然发现时间走的慢了,有那么一丝孤单在空气中躁动着,自己却没有勇气去证实。 道丽走到我们楼下的时候我恰巧出门是我始料不及的事,但又觉得理所当然。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后,以一种天下无敌的夸张姿势抱住我:“阿娇!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在这里怎么不告诉我?”习惯了平静淡然的生活,她这么一下子,我有点精神错乱的感觉。来不及回答,她太激动的表现让我受宠若惊了。她狠狠捏着我的脸,初中三年我就是这样被她捏着过来的,觉得好幸福。毕竟,难得有人在友情暗淡了三年之后还能如此热情,把你铭记。 “那个阿娇啊,我还要上班,晚上来我家玩,咱姐俩可要夜战了。” 她总是快快的说话,快快的行动,待我适应了她的拥抱,她已经出了弄堂,和我单位相反的方向走了。 难得不加班,回来时太阳还弥留天际。冬天弄堂里的衣服不似夏天那般层层叠叠了,可余晖穿过这么多的转角后毕竟累了,吝啬的铺在地上,慵慵的懒懒的。 道丽回来已经是夜里,鼻子红红的,好像哭过。 “阿娇,我又失恋了。这个月我第三次劈腿,却被甩了,真打击人。” “那个……”她睡了,安安静静,让我连替她翻个身都觉得罪恶。 我们没有任何隔阂,小打小闹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提着以往的糗事,开开心心的在上海有了依靠。 只是为什么,每每她离开后我就更加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眼前的那个人晃来晃去让人头疼。 他再一次出现,我惊慌失措的拨通了道丽的电话“道丽,我爱上了一个人。” “哦”,她不惊不讶,似乎是司空见惯了,我向来多情,爱上一个人并没有什么稀奇。“嗯?”她停止收银,如梦初醒般兴奋之至“是谁是谁?” 我说了名字,她立即挂了电话。次日,她约我去黄浦江岸,冬天的夜色很干净,路灯照的很远很远,东方明珠清晰的像是我们之间隔的并没有空气。 “爱他,他知道吗?” 我摇头,向来,我只是一个败类的,敢爱不敢认,总是一个暗恋的小角色。 “干嘛不说啊?” “不敢啊,不想搞破坏的。” “呼~敢爱不敢认,阿娇你算什么好汉……额,你本来就不是好汉。不过,就算他不爱你,你也应该告诉他啊。你以为暗恋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他也有份的好不好,谁让他诱惑你让你爱上他的。要我说啊,你们两个都是罪不可恕啊~” 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逻辑,可她说的好像真的没有出错。然而,逃兵始终是逃兵,我只能坚持一个牵强的理由,“他心“”有所属,我不能横刀夺爱的。” “爱情要靠自己努力的。要是都像你这样,哪来的真命天子啊!” “其实……” “一厢情愿毕竟叫人难受……可是,自作多情还是浪漫的啊!” 道丽终究没有说下去,起了风,江水翻动着流过,拍着岸边把人心都静了。我终于不再狡辩什么,翘首而立,哪些不能释怀的爱,居然就那么冷静了,来势汹汹的情感叛徒也半路上偃旗息鼓了。 后来,我终究按自己的意愿了断这种畸形的暗恋,似乎不敢面对道丽说我不争气,我不告而别。却始终记得她说过的话,自作多情还是浪漫的。我们没有资格不去爱,自作多情又怎样? 再次去上海,我又去了那条弄堂。房东还记得我,说弄堂南边的那个小姑娘带着个男生来找过我,有些气急败坏。 出来后发现两只红蜻蜓举着透明的翅膀在追逐,飞进弄堂里了,一瞬间,道丽再见我时的幸福在阳光的喧嚣里一再升华,我才突然间发现原来我们对爱情的态度,就是着弄堂的南北,虽然都是爱情,却全然不同。